窗外的蝉鸣像被沸水浇过的锅盖，连绵不绝地炸裂着。我正蹲在老宅的木头水缸旁舀水，后院突然传来表妹清脆的喊声：“表哥！借个盆用！”我刚直起身，就看见她提着毛巾从竹林窜出来，裙摆被风掀起一片月牙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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浴室在厢房的角落，木制的浴桶搁在杉木板搭成的架子上。我刚把盆里的热水倒进桶里，表妹就裹着湿漉漉的头发闯进来。她说自己淋浴时被烫到，我还没反应过来，就看见她转身撩起裙摆的动作——那只沾着水珠的手，突然捏在了不该捏的地方。

淌着汗的手的慌乱

浴室的闷热像蒸笼里的气，连呼吸都带着粘稠。表妹的惊呼卡在喉咙里，我慌乱地后退两步，膝盖重重撞在木板上发出刺耳的响动。她的脸色先是煞白，接着像被月光浸过的桃花，顺着耳根往脖子窜。

“对不起对不起……”我手心全是汗，懊恼得想揍自己。表妹却突然攥住我的手腕，把她冰凉的手掌覆在我发热的脸上。“去拿条毛巾来。”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地底冒出的雾气。

我们在浴室里坐了整整三个钟头。窗外的雨停了又下，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直响。她一直低着头梳理头发，却时不时摩挲起左手无名指那枚玛瑙戒指，那是外祖母临终前交到她手里的。

月光浸透的窗棂

从那晚起，我和表妹开始在后院隔窗递话。她教我认识竹林里那些奇奇怪怪的蘑菇，我给她找回来半只染血的蝉蜕。直到一个深夜，她的丫鬟突发急症，我摸黑冲进她房里时，看见她赤着脚跪在床前。

“帮我扶住床头……”她咬着牙抓住我的手腕。那些熟悉的触感突然涌上指尖，我来不及退缩，她已经把滚烫的额头贴在我肩头。窗外的月光正从黛色的墙砖缝隙里渗进来，在地上铺出一道窄窄的银带。

竹林深处的低语

第七天凌晨，竹林里的露水还没散去。我听见溪边传来清脆的瓷器碰撞声，顺声音钻进去时，她正蹲在石舀旁接水。晨光从竹叶的缝隙漏下来，把她半干的发梢染成金色。

“你不是最怕碰水的吗？”她突然转过身，发梢的水珠滴在我的胸口。我慌忙后退，裤脚却钩在树根上。“啊——”我们的惊呼在同时爆发，接着是“扑通扑通”的心跳声。

雨帘外的告白

那场春雨来得又急又猛。我们在廊下的木瓜树下挤着油纸伞，她的发梢始终往我领口钻。我说不出一个字，直到雨点噼里啪啦打在油纸伞面上，震得竹柄“咯吱”直响。

“让你捏疼了吗？”话出口我立刻后悔了。她却突然笑出声来，肩膀跟着发抖。“反而觉得……暖和了些。”她说着，从袖口里露出半截白生生的手腕，“这疤是五岁那年烫的，你猜我最怕的是碰哪里？”

如今想来，那个闷热的七月里，我们像被雨水浇透的竹笋，彼此试探又小心翼翼。浴室里那个手滑的时刻，终究成了推我们入局的契机。现在的我常坐在厢房的木窗前，看着斜斜的日影爬过浴桶，恍惚间还能听见水花溅起的声响。

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，檐角的铜铃叮当地响。我望着案头那只盛花露的青瓷碗，突然想起她那日在浴室里说的那句话：“有些手滑，终归是要有人承当的。”